86年招工进厂办手续遇到一个同学，她求我对换单位，让我终生受益

“你真愿意跟我换？”周琳站在我面前，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，还有一丝不安。

那是1986年的夏天，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，县城劳动局门口的柳树下挤满了人群。蝉鸣声一阵接一阵，像是在预示着什么。那天，我紧攥着录取通知，刚从劳动局里走出来，心里说不出的兴奋和踏实。

羽绒厂的招工考试，我考了全县第五名。虽然没能拔得头筹，但这成绩在我们家算是光宗耀祖了。

羽绒厂是县里的“铁饭碗”，工资高，福利好，关键还能留在城里工作。这对我们这种出身农村的家庭来说，简直就是一步登天。

我一路走着，想着未来的日子：骑着新买的自行车上下班，穿着整洁的工装，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给爸妈添点家用，再给自己买一双心心念念的皮鞋。

没想到，在劳动局门前，我遇到了周琳。

她穿着一件有些褪色的碎花连衣裙，脚上是一双旧凉鞋，肩上的布包带子磨得发白。她站在树下，脸上带着几分疲惫，却还是冲我笑了笑：“丽芬，好久不见！”

我愣了一下，才认出她是我初中时的同班同学。那会儿我们关系一般，顶多算是点头之交。后来她转了班，就更没什么来往了。

“你也来办手续？”我随口问。

“嗯。”她点了点头，低下头搓着手里的袋子。

“去哪儿？”我笑着问了一句，心里已经猜到，她肯定也是来进厂的。

“乡下……教书。”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。

“教书多好啊！”我随口安慰她，“老师这活儿体面，还受人尊敬。”

她抬头看着我，眼里却没有半点高兴：“你不知道，那学校离县城八十多里，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，骑车都费劲。别提了，日子肯定不好过。”

我没接话，心里却有些同情她。周琳家条件不错，她爸是县教育局的干部，按理说不至于让她去那么偏的地方。可惜人各有命，谁也说不准。

我们聊了几句，我刚想告别，她突然问了一句：“丽芬，你是不是从小就想当老师？”

我一愣，随即点了点头：“是啊，可惜没考上师范。小时候觉得当老师特神气，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，多有成就感啊。”

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，眼神突然亮了起来：“那……咱俩换换吧！”

“换什么？”我一头雾水。

“工作啊！”她突然抓住我的手，语气急促，“你去乡下教书，我进羽绒厂。反正手续还没办完，只要劳动局那边同意，咱俩就能换！”

我当时脑子“嗡”地一下，根本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事。

周琳见我愣着不说话，又接着说：“你不是一直想当老师吗？这可是个机会！我家里没人愿意让我去乡下，我是真不想去。”

她越说越急，甚至有点哀求的意思了。

我心里乱成了一团。去教书是我小时候的梦想，可现在羽绒厂的工作就在眼前，工资高，离家近，多好的机会啊！而乡下的学校呢，又穷又远，要是换了别人，谁会愿意去？

我敷衍了两句，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。一路上，我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她的话。

回到家，我把这事儿告诉了父母。

父亲沉默了很久，最后说：“这事儿你自己拿主意。可不管去哪儿，都得对得起这份工作。”

母亲却有些不高兴：“羽绒厂多好啊，谁不想留在城里？你要是去了乡下，以后回来都难，日子不好过啊。”

一家人各有各的想法，我却感觉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，怎么都放不下。

那个晚上，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

窗外的月光洒在床头，照得人心里发慌。我想起小时候站在田埂上读书的日子，想起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的模样，想起那个未曾实现的梦想。

最后，我咬了咬牙，做了决定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去了劳动局。

周琳一见到我，眼睛里满是期待：“怎么样？你想好了吗？”

我点了点头：“换吧。”

她愣了一下，随即抱住我：“太谢谢你了！”

手续办得很顺利。劳动局的人看了我的成绩单，说了句“还算凑合”，就让我们签了字。周琳高高兴兴地去了羽绒厂，我则拿着调令，去了乡下的小学。

那学校比我想象的还要偏远。教室是用砖头和泥巴堆起来的，屋顶漏着天光，连黑板都是用木板刷了层黑漆。学生们的书包破破烂烂，有的甚至用布袋子装书。

我的宿舍是一间小屋，墙上裂着缝，风一吹就呜呜地响。晚上睡觉的时候，我用木棍顶住门，有一点动静都能把我吓一跳。

日子过得很苦，但孩子们特别懂事。放学后，他们会帮我捡柴火，有时还会带点家里种的土豆来。

那些眼睛里透着渴望和单纯的孩子们，让我觉得这些苦其实也算不了什么。

几年后，学校分来了一个新老师。他叫沈毅，个子高高的，爱笑，教学水平特别棒。我们经常一起讨论教学方法，慢慢地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。

后来，他成了我的丈夫。

结婚以后，我调到了镇上的小学，生活条件好了不少。我和沈毅一起努力工作，还考出了本科文凭。他当了镇教研室主任，我则成了全县的优秀教师。

1995年的时候，羽绒厂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，周琳也下了岗。

听到这个消息时，我心里五味杂陈。要是当初没换工作，这会儿下岗的就是我啊！

后来一次放寒假，我带着孩子去看周琳。她的日子过得不算好，但脸上却没什么怨气。

她对我说：“丽芬，当年咱俩换工作，我从来没后悔过。你成了老师，实现了梦想，我也过了几天安稳日子。谁能想到厂子会倒闭呢？人啊，走哪条路，都是命。”

我握住她的手，轻轻地说：“咱俩都没选错路。”

后来，我在教育岗位上一直干到了退休。而周琳呢，她后来开了家小超市，日子也算过得去。

我们一直保持联系，每次见面，她还是会提起当年的事，说我是她这辈子最感谢的人。

现在想想，当年的那个决定，看似突然，却改变了我们的人生。

也许人生就是这样，走过的每一步，经历的每一个选择，都是命运给你的答案。

“你真愿意跟我换？”周琳的声音在记忆里响起，我忽然笑了。